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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 離開和重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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度雲劫察覺到大殿上的氣氛很是不同, 在孟平生問出這一句後, 沒有人質疑, 也沒有人出來維護,似乎他們是商議過的。

他問道,“方才孟師兄召集諸位師兄來大殿,就是商議此事?”

孟平生沒有否認, “是。”

“為何突然又問起,當年我已經闡明過三遍。”

“可如今我還想再聽你說一遍。”

“再提五年前的事, 有許多細節並不一定能對得上。”度雲劫問道,“師兄這樣發問,是懷疑我當年陷害阿璃?懷疑背叛問月門的不是阿璃, 而是我?”

孟平生默然片刻才道,“因為我實在想不通, 為什麽阿璃逃了五年,卻仍沒有將這息壤交給魔族, 她不可能找不到任何機會。”

度雲劫也道,“那師兄也該想想, 如果阿璃是被我誣陷了, 那我為何這五年不捉她逼她交出息壤,以我的能力, 並不需要耗費五年光景。”

眾人被問得啞口無言,孟平生一時也不好說,因為他跟這個師弟共事兩百年,早就深知他的為人, 他實在不忍懷疑,便說道,“枇杷鎮一事,我這兩日跟你提過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魔君恐怕又將重生。”

此話太過沈重,大殿上更是一片沈寂。

度雲劫默了默,“當年師尊曾說,雖然已將魔君肉丨體毀去,但他生性狡詐,難保沒有留魂在世。事實證明,他確實還沒有死,還在伺機重生,枇杷鎮一事,並不需要太意外。”

孟平生說道,“做好一切應對便好。魔君素來喜歡操控人心,令人防不勝防。我信你,如今也信阿璃,再不願隨意懷疑你們任何一人,所以我只能懷疑魔君。”

度雲劫皺眉。

孟平生說道,“當年禁地的鑰匙由你保管,我懷疑他當時操控了你,讓你誆騙阿璃去竊取息壤。而非事後你所說,阿璃竊取了你的鑰匙。”

度雲劫擡眼看他,“那魔君為何多此一舉,不是直接讓我去偷息壤?”

這樣自己為難自己的一個問題,一時問住了眾人。

仿佛怎麽看,他都是無辜的。

倒是吳不守思慮得周全些,說道,“我在想,你和阿璃是不是都已被魔君操控,阿璃偷走息壤,方便與你裏應外合。”

一人說道,“要知道兩人到底有沒有被魔君操控,有一法可尋蹤跡。但凡被魔侵蝕過的人,心血都會不純,雖然對平日行為沒有任何影響,但也要十餘年方可解。如果能從度師弟和阿璃的心血裏找到魔氣,那就可以證明,他們當時都是身不由己,都非叛徒。”

孟平生頓時神情明朗,“可以。”

那人又沈吟道,“如果沒有,這件事又陷入了僵局。要麽兩人都有嫌疑,不過是在聯手演戲,要麽是其中一人在撒謊。”

吳不守說道,“至少先將可想的辦法試一試。”

孟平生沈思片刻後說道,“度師弟,得罪了,這一個月要留你在山上禁足了。”

度雲劫說道,“無妨。”

吳不守說道,“那我去叫阿璃過來。”

此時阿璃正在山中,她飛過一座座小山,掠過這層層密林,飛落到了懸崖峭壁上。

峭壁十分陡峭,不宜駐足,但阿璃還是往那飛去,一會便見了一處凹壁。

她俯身停落,前面是兩道石門,緊緊關著,連一絲風都透不進去。

阿璃不由嘆氣。

這裏是問月門閉關修煉之地,如今她的師祖和師父都在裏頭,都關了七個年頭了。

阿璃敲敲石門,高喊,“師祖,師父,你們是不是成仙去了?”

沒人應答。

她又道,“你們是不是躲在裏面吃好吃的?”

依舊無人應答。

這在阿璃的意料之中。

當年她上山有幸見過先人登天,就是從這裏嗞啦一聲化仙而去。

聽師兄說,在此之前,先人在這裏足足禁閉二十年。

她一想,頓時垂頭喪氣,師父要是二十年後才出來,還是那種嗞啦一聲升仙的,那她不是白等了,到時候無人可證她清白,不是逼她墮入魔道嘛。

阿璃又想,是哦,如今修為難提升,要是入了魔,那碾死度雲劫不是輕而易舉的事。

這樣一想……阿璃趕緊搖搖頭,使不得。

她又喊了幾聲,門內無聲。

阿璃又實在不想去面對那些總來問話的同門,便盤腿坐在門口,撿了根樹枝畫圈圈。

“度師叔欺負我你們知不知道?”

“他騙我說有魔人要來,讓我取了息壤快逃,結果是假的,在師叔們的眼裏,我成了個要叛逃魔族的人。”

“我好冤。”阿璃吸了吸鼻子,雖然很慘,但畢竟都過了五年,不如剛開始那一年難過,“度師叔為什麽要害我,你們知道這件事嗎?師祖師父你們千萬要相信我,我永遠不會背叛問月門,永遠不會。”

“唉,你們大概聽不見。”阿璃嘀咕著突然挺生氣,將手裏的樹枝扔了,氣道,“師父你這個王八蛋!!!烏龜王八蛋!!!收徒不護徒,我要跟你斷絕關系,讓你失去我這根獨苗苗!”

罵完了她又道,“算了,我開玩笑的,師父你快點出來吧,不然我……”

阿璃的鼻子一酸,完蛋,又想哭,最近她都成哭包了。

她抱住膝蓋埋首上面,壓著酸了的鼻子,哭個屁,哭又沒有用。

忽然一只手壓了壓她的腦袋,分外有力。

阿璃一頓,驀地擡頭,差點抱住對方大哭,連痛罵對方的三百句臺詞都準備了,“師父?”

可來人卻不是師父。

三百句罵人的話立刻派不上用場了。

不聽蹲在她的面前,說道,“我把押送我的人石化了。”他又怕阿璃誤會,隨即補充道,“我沒扔他們,沒揍人。”

就算他扔了揍了她能怎麽辦?

阿璃還在生他的氣,不想多說,可見他臉上都是血跡,隱約見了傷口,她又心疼,“百寶袋給我。”

不聽將袋子取了出來。

阿璃翻找到臉巾,一點一點地給他擦拭,但血已經幹,根本擦不掉。

她又不敢太用力,怕搓疼他。

最後也沒擦掉什麽,她拿了藥給傷口抖上藥粉,小心翼翼的。

不聽察覺到了她小心的動作,說道,“你可以用力一些,不疼。”

“都是傷口怎麽可能不疼。”

“不疼就是不疼,比起以前的傷來,這點不算什麽。”

阿璃微頓,沈默不語,繼續給他上著藥。

不聽看著眉頭不展的她,“你不開心。”

阿璃摸摸鼻頭,“有那麽明顯嗎?”

“嗯,很明顯。從你吳師叔說讓你一起上山開始,你就不開心了,笑得很難看。”

阿璃默然。

不聽沈默一會,說道,“我也不開心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我打不過你的師叔,打不過你討厭的人,打不過,就沒有辦法讓你開心。”

阿璃微楞,“你是為了我才跟度師叔動手的?”

這是什麽暖心戲碼。

這是什麽神仙小哥哥。

不聽認真說道,“我已經不是那個不講道理的人了。”

阿璃差點被逗笑,她一瞬後悔那樣罵了他,心底又覺得分外溫暖,她認真道,“以後你會打得過的。”

不聽沒應聲,以後?以後是多久?

如果要百八十年,那阿璃豈不是要難過那麽久?

不聽伸手摸她的臉,是不是阿璃以後都不會笑了。

他喜歡看她笑,那樣明媚開朗,他喜歡,喜歡阿璃的一切,唯獨不喜歡看她難過。

略有些粗糙的手在臉上摩挲著,摸得阿璃又癢又羞,忙將他的手挪開,肅色,“你以後不要這樣摸姑娘家。”

“哦。”不聽收了手,至少這次她沒打人了。他又握住她的手,說道,“既然不開心,那我們走吧。”

阿璃說道,“山上有方陣,很難破。”

“比水牢結實嗎?”

阿璃想到那堅不可摧的地方,說道,“應該沒有。”

“那我們可以逃。”不聽說道,“水牢一開始也只是一個小石頭房,後來我逃了出去,雖然沒逃多遠又被抓了回來。再後來他不斷加固房子,到處都布下靈陣,但我也不斷嘗試逃走。最後就成了你看見的那個水牢,如果不是因為你來了,不用一個月,我還是能逃出來的。”

阿璃恍然,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
“所以我最厲害的本事不是扔人上天,而是逃離各種險境。”

阿璃頓時一笑,不聽總能讓她氣炸,氣到頭疼,可又總能讓她開心,讓她安心。

無論能不能出去,但阿璃莫名有了自信。

“那我們試試吧!”

離開問月門,離開這個讓人不開心的地方。

去他的規矩,去他的師叔們,她要走了,離開這個不信任她的地方。

“走,不聽。”

兩人的身影瞬間移行離開了,又留下了靜悄悄的峭壁。

一會吳不守循跡跟來,可卻已經沒有了阿璃的蹤跡。

忽然他察覺到方陣劇烈抖動,展開地圖一看,只見有兩個黑點已破了方陣離開了問月門。

吳不守微頓,“阿璃……是師叔們寒了你的心嗎……”他長嘆一口氣,也從這離開了。

峭壁間又恢覆了往日寧靜。

巨大的石門背後,傳來兩人輕語。

“快了。”

“嗯,快了。”

片刻無聲,似乎不曾有人說過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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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山上下來,阿璃只覺全身輕松,如釋重負,連步子都輕快了很多,還不忘回頭朝不聽招手,“你走快一點,太慢了。”

看著笑靨滿滿的阿璃,不聽覺得日光不刺眼了,這明媚日光,襯得少女的臉更加美好嬌艷,心突然就跳得很快。

這種心跳從未有過。

他隱約感覺得出來,他對阿璃的感情有了一種奇怪的變化。

很奇怪。

從未有過。

阿璃見他走的特別特別慢,終於停下來等他,拖著尾音問道,“不聽,你是烏龜——嗎?”

“才不是。”不聽匆匆掠過她,沒有辦法跟她對視了。

阿璃追了上去,捉了他的手將一顆珠子拍在他的手上,大方道,“送你了。”

不聽看著這顆藍珠子,問道,“這是什麽?”

“幻靈珠。”阿璃說道,“它可以變成你最想見的人,雖然它不會陪你說話,但你可以摸到它,它還會對你的話做出回應,比如你講個笑話,它會笑,罵它,它會哭。”

“它只能被一個主人所用,但我當時也沒有想見的人,最喜歡的師父就在身邊,所以一直沒用。但我想你一定很想要。”阿璃輕聲,“越黑的地方看的越清楚,你晚上再看吧。”

不聽忽然明白為什麽她要送這個給自己了。

她想讓他再見到他的母親。

不聽將珠子收好,又伸手抱了抱阿璃。

好在這次沒將她死死箍著,一會就松了手。

阿璃說道,“繼續趕路吧,師叔他們隨時可能會追上來。”

“我們去哪?”

“去找息壤。”

“息壤?”

阿璃說道,“還有三塊息壤沒有找回來。”

不聽問,“你怎麽知道是三塊?”

阿璃眉眼一彎,甚是得意,“因為是我扔的。”

當年她倉促逃離問月門,並不是因為慌亂才將它丟失了一部分,而是她意識到這是個陰謀,甚至害怕是度雲劫誘她盜走息壤,再在半路截丨殺她,一旦發生那種事,那自己將沒有一點籌碼,必死無疑。

所以她將息壤取了小半塊,又分做了五份,朝九州大地扔去,讓它們散落四方。

她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還能找回它們,直到子息壤散落後,她體內常能感覺到一種牽引。

阿璃確定那就是散落的子息壤。

但她整整五年都沒有去將它們收集回來,就是怕被度雲劫截丨殺。

可如今如果再不收回,她怕又被魔族找到,那對蒼生而言將是大難。

更何況她也不知為什麽度雲劫不殺她,不過確實不殺。

那還是將息壤召集回來吧。

不聽又是不解,“為什麽突然又要找回來?”

“我寧可自己危險一點,也不能讓它落入魔族之手,讓它們禍害九州生靈。”

不聽仍不明白,為什麽要為了不認識的九州萬物而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。為什麽她要說這樣嚴肅的話,露出這樣堅毅的神情。但他隱約覺得……阿璃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
還是很危險的事。

阿璃又道,“去找息壤之前,我還得先去辦一件事。”

不聽問,“什麽事?”

阿璃說道,“把沈瀟交給我的護身符,送還給沈莊主和沈夫人。”

想到那個蠻不講理的沈瀟,不聽皺眉,“你不討厭她嗎?”

阿璃說道,“當然討厭,不過煉劍山莊世代守護九州,當年的降魔之戰也是耗盡心血,鑄造師幾乎被屠丨盡,可饒是如此,他們也沒有退怯半步。沈莊主喪女已經很可憐,至少要將沈瀟的遺願帶到,讓她安心轉生。”

不聽似懂非懂,只能說,做人真難。

他嘆氣,“不懂。”

阿璃笑道,“不急,慢慢來。”

不聽低頭看她,“慢慢來的意思,是你不會再扔下我?”

阿璃不是要留他一世,只是把這樣的不聽交給別人,她也不放心。

與其那樣,不如自己教著,他這樣特殊這樣厲害,或許日後還能成為降魔大軍裏的一員。

阿璃很是期待。

她剛點了點頭,不待她將話說完,不聽就張手抱住她,“不能反悔。”

阿璃都覺得自己像個枕頭了,隨時可抱。

不得不說,掙紮過兩次她已然放棄掙紮。

一時竟沒用力推開他。

反而……覺得不聽的懷裏挺暖的,而且雙臂著實有力,莫名讓人心安。

她這是麻木了還是……等等,她也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呀。

阿璃驀地回神,完蛋,她該不會是喜歡不聽了吧。

她急忙掙脫,不可能,她怎麽可能喜歡不聽。

放著貌美如花的吳師叔看不上,放著溫柔爽朗的白無名不愛,偏喜歡這個陰厲少年?

謔,不可能不可能。

更何況她第一眼看上的人可是度雲劫,在氣質上,不聽與他完全相反。

阿璃沈思,莫不是被度雲劫坑慘了導致她的愛慕之心完全扭曲了?

這五年來,一心只想著掙脫任何羈絆的她沒有想過要跟誰結緣,如今她也不想。

找回息壤,等師尊和師父出關,就是她目前要做的事。

別的她不願多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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煉劍山莊離問月門著實有一段路,但阿璃不敢直接往那飛,怕被師門發現蹤跡。

她仔細想過了,估摸孟師叔還要休養一段時日,其他師叔也不得空,唯有度雲劫和吳師叔有空,但孟師叔一受傷,門派的大小事務定是交給度雲劫,所以來追她的人必定是吳師叔。

吳師叔素來腦子活絡,不似孟師叔那樣好糊弄。

那她得萬分小心,別在抵達煉劍山莊前就被抓走了。

步行過去少說要二十來天,但是乘車再轉水路的話,只要七天便可。

她準備去買輛馬車,這樣輕松一些。

這城太大了,賣馬車的地方是一定有的,但阿璃不想特地去找,太費時了。

她站在街道邊上看了會,看見一輛略陳舊,但底盤很寬,車頂高聳的馬車。馬雖不健壯,但兩眼有神,走路十分矯健,一看這輛馬車就能讓人坐得很舒服。

跟白無名坐的那輛小破車有得一比。

她當即小跑過去,喚了那在著急趕車的車夫。

車夫見路邊突然跑出個姑娘還朝自己招手,急忙拉住繩子,罵道,“找死啊你!別擋著老子趕路!”

“……”她也沒往街道中間跑吧,至於這麽兇。阿璃露出笑臉,“我就是想問問大哥你這車賣不賣?”

車夫一頓,態度突然好轉,兩眼都要放出光來,“賣啊,你給多少錢?”

阿璃從懷裏摸出一張百兩銀票,“這張票子夠不夠?”

車夫一把抓過,隨即跳車,將鞭子塞她手裏,“姑娘早點出城吧,別耽擱。”

這話交代得莫名其妙,仿佛在催促她快點離開。

車都賣了還這麽操心,一開始態度惡劣罵人的不是您?

不過阿璃沒多想,跳上車朝不聽招手,“上車上車。”

說起馬車,不聽還是頭一回坐。

他戳了戳馬頭,手指已陷入鬃毛裏,有些紮手。

阿璃也不催他。

等不聽將馬看了個遍,這才上車。

阿璃一揮鞭子,車輪滾動,馬車緩緩動了起來。

不聽微覺新奇,不肯再待在車廂裏,出來與她平排並座,“原來馬車這麽舒服。”

“要是牛車更舒服,不過牛車穩卻慢,馬車雖快卻顛,等會我去買兩個蒲團。”

車已往城外駛去,路人不多,車走得慢。

等出了城,沒什麽人,道路又寬闊,阿璃又揮鞭子,馬的速度立刻快了起來,已是疾馳。

迎面疾風,卻絲毫不用考慮控制靈力,平衡身體的問題,而且速度比起在空中飛行來,已然很慢,眼前景致盡收眼底。

不聽喜歡上了坐馬車的感覺。

坐得久了,他又看上了阿璃手上的馬鞭。

阿璃見他盯看,問道,“要不你試試?”

不聽當即同意。

阿璃稍稍拉拽馬繩,將鞭子交給不聽,“抽一下它就跑得快了。”

“我可以的,我都學半天了。”不聽接過鞭子,試了試方向,隨後落鞭。

誰料他的力氣本就奇大,只掂量了方向沒有掂量力道,這一鞭下去,他自覺很輕,可馬背瞬間出現一道血痕,馬屁股直接往下一壓。

馬慘烈地嘶鳴一聲,隨後沒命地往前瘋跑,兩人一時被顛得往後倒,不聽直接被甩出馬車,阿璃一個後滾,滾進了車廂裏,仿佛一個圓球隨車滾動。

阿璃:“……”你可以個屁啊臭不聽!!!

車廂內的連環相撞撞得阿璃頭暈眼花,腦袋都磕了個大包。

顛得她差點吐了。

好幾次試圖出來控制住瘋跑的馬,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腦子,一陣暈眩,話都說不出來,更別提去控制這馬了。

被馬車甩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幾圈的不聽見馬車瘋跑,立刻朝它飛去,但又不知怎麽讓它停下來,幹脆飛到它前頭,一掌抓住馬頭,硬生生將它摁停。

馬已停,但強大的慣性讓後面的車廂直接飛起,要不是不聽還摁著馬,差點將馬都倒掀過來。

阿璃還沒察覺到怎麽回事,人已經從倒轉的車廂滾落,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自己在噩夢中猛地跳崖,頓時心慌。

不聽已經看見了阿璃,也不理這馬了,飛身上去接住頭暈腦脹的阿璃。

阿璃無辜受罪,差點嚎啕大哭,用力錘了不聽一拳,“我要錘破你的腦殼子!”

在地上滾了幾圈卻毫發無傷的不聽卻是全然不同的感覺,他笑了笑,“好玩。”

阿璃怒,“哪裏好玩了,你看看我頭上的包!”

不聽這才看見她的額頭上腫了個大包,急速淤青起來,他不笑了,不好玩了。

他用手去摁那個包,想將它摁扁。

阿璃又是一陣鬼哭狼嚎,嚇得不聽趕緊收手。

他嘆氣,“你太弱了。”

“……我在師門被錘煉了七七四百九十年,哪裏弱了。”

不聽狐疑問道,“你是不是多說了四百年?”

“四舍五入就有那麽多了。”阿璃瞎扯道,她緩緩從他懷裏起身,只覺渾身骨頭都被撞散了。她見他渾身都是塵土,問道,“你沒受傷吧。”

“沒,我不像你……”

“好了別說了。”這世上怎麽就有這種強而不自知的人呢,能不能謙虛點,不要這麽鋒芒畢露啊年輕人。

她看看那馬,仿佛是受了驚嚇,這會正不安地剁著馬蹄子。

都是不聽這家夥幹的好事。

也怪她一時沒想到不聽還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。

“哎呀呀,我總算是找到我的馬了,偷馬賊你怎麽不跑快一些呢,讓我逮著了吧。”

空中飛落一人,一襲青袍如仙,話裏帶笑。

阿璃一頓,從馬車後面探頭一看,與對方視線對上,皆是萬分驚喜。

“阿璃?”

“白無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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